【天地一家大爱盟】（脑洞补完计划）第十二回 动机
东海，无名海岛。
幽火森森，火光寂寂，幽影幢幢，原本繁华的街市上，连个鬼影都没有。
现在凡人中流行一种疯病，得病的人会疯狂攻击周围一切，比野兽还可怕。
但是方惑还不得不外出。
因为他被解雇了。随着疯病逐渐蔓延向蛊师，活都活不下去了，谁还考虑提升战力？成批倒闭的店铺里，自然也包括他那一家。
安稳日子还没过两天，他就不得不寻觅新的落脚处。
难啊……
“吼——”
黑暗中忽然窜出一个影子，当方惑发现他朝自己袭来，已经晚了。
雪亮寒光一闪，他就地一滚，狼狈躲过这一击。
后方又有劲风袭来，方惑砰的一下摔在地上，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白，一只手本能抓向背后，撕裂的痛楚又让他浑身发颤。
他本是方源分身之一，拥有本体丰富的战斗经验，按理说不会如此狼狈。可实力也要修为和蛊虫，他什么都没有，能活着回去见本体就很不错了。
不过还是要挣扎一下的，方惑艰难抬头。
“嘿嘿嘿……呼呼呼……哈哈哈……”凶手发出古怪的笑声，一双眼睛在火光下散发出猩红的光。
“这下本体总不能怪我吧。”方惑眼神一黯。
幽火流毒天下，遭难的人不在少数，现在轮到他了。
但两道突如其来的流光击中凶手，紧接着郑山川出现，越过凶手跑过来：“快跟我来，城里现在不安全。”
“好端端的怎么……”方惑抓着胳膊，后肩伤口被治愈，让他有心思关心其他事情了，“还有，你跟踪我？”
在郑山川开口之前，他又连忙摆手：“我真不是什么前辈，实在不行你叫我方惑吧。”
领路的青年收起治疗蛊，认真地瞧了他一会儿，摇头说：“我来找些材料，准备离开这里，城外……你自己来看吧，方前辈，寻常人可做不到你这样。”
“我什么样？总不能胆子大也算吧？”
“现在城里的人在往城外跑，城外的人在往码头跑，码头的人等不到海船，都没了指望。”
飒飒冷风中，郑山川满怀忧虑，“凡人们认为自己被当作了祭品，要献祭给海神……可是蛊师也在逃，我们也在逃，十多天前，城主府开走了码头的最后一条海船，我们无路可逃了……”
幽暗的风在空荡荡的门洞中回旋，里面仿佛夹杂着无数人的吼声。
方惑侧耳听了听，发现只是风而已。
城门之外，是一片动乱过后的荒凉。他们攀上城墙，苍茫幽夜下，唯一的光亮是远方的码头。
“一座能够横渡大海的蛊屋？”方惑揉了揉眼睛，转了个背风的方向，“可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你要的材料，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，你还是换个报答的要求吧。”
“我只是赶巧而已，方前辈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“不是，承认自己搞错了很难吗？”方惑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，与他四目相对。
郑山川欲言又止。
他也怀疑自己是搞错了，然而这少年的那双眼睛，和他曾经见过的那双眼睛何其相像！
那是许多年以前，中洲炼蛊大会上，那双眼睛如秋水寒星，如白日黑洞，那时他只觉得那双眼睛过于深邃冷漠了。
在很场的一段时间内，他频频从噩梦中惊觉，梦中的那双眼睛，仅用凝视就能使他窒息。
师父推测那双眼睛的主人，很可能是仙人。果然没过几年，古月方源这个名字传遍了中洲，再一晃眼，便已成就了高高在上的尊位。
随着郑山川年岁增长，见过的人越来越多，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仙人。
但他却再没见过相似的眼睛。直到最近，这双眼睛重新出现，他猛然察觉，不是那眼睛有多特殊，而是那眼里……是不是少了些什么？
他也不能肯定。
方惑可没他那么多顾忌，直接就问了：“你不是四转蛊师吗，这样大的本事，竟然也出不去岛？”
郑山川回过神来，摇了摇头：“周围的海流都被幽火改变了，我师父撑不住的。”
“嗯，上次你师父最后清醒的时候说……”
“不行。要是放弃了师父，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”他语气无比坚决。
“师父从死人堆里救下了我，还传授我知识，带我修行，对我那么好，我不能回报万一，哪怕有一天，要用我的命去……”
知恩图报么？
方惑眨了眨眼睛，他明白，又不明白。
从本体的记忆中，方惑可以找到这种行为。
在五百年前世，本体还未踏上追逐永生的道路时，也曾经知恩图报过。同样在东海，那段记忆告诉方惑，本体过得并不如意，他那时心灰意懒，甚至不大在乎自己性命了，可是依旧坚持报答谢含沫……
本体那时在想什么？
当方惑试图去理解它时，发现了矛盾之处。
一幕幕回忆犹如幻影，抽离了情感的画面就像旁观他人的历程。
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。
情感与真意密不可分，本体一定不会分出真意，导致境界跌落。
作为蛊虫化形的分身，方惑甚至没有得到一缕魂魄，本体也完全放心他在五域外界，丝毫不担心会他会成为破绽。
大概在本体看来，自己唯一的作用，就是一双自下而上的眼睛，替他观览众生百态吧。
否则本体怎么会把感悟人道这样的任务，交给他一个连境界都没有的凡人？
被骗了吗？
这不奇怪，本体连自己分身都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。
想起本体那双黑铁般的眼睛，方惑不由打了个寒颤。
城墙上的风太大了，郑山川也凝望着城墙外，久久没有言语。
“喂，那什么，咱们就在这儿吹冷风？”方惑缩了缩脖子，不满地说。
“实在不行，就试试其他法子呗，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，咱们可以造艘海船，我这里刚好有……”
他停住了，因为郑山川突然扑到城墙上，指向远处的海岸线：“看！那是什么！”
方惑遥望过去，却是一片茫然。
“海兽成灾？”
海市福地，吴帅拿着刚收到的情报，在新落成的蜃楼中议事。
东海正道云集一堂，汇报着海域上涌现的灾难。
“是的，吴帅大人，我等已经查明，是暗道侵蚀水道导致的灾害。”
“大部分海域深处都是暗道温床，与幽天的暗道互相呼应，于是海水翻涌，海中生灵抢占生存空间，酿成了这样大规模的受潮。”
“事实上，这样的现象早在其他四域就存在了，只是我东海海域辽阔，兽潮聚集耗费时日，如今方显现出来。”
“兽潮规模恐怖至极，若是我等族人没有仙蛊在手，须得小心应对。”
“但是任凭厮杀又将改易道痕环境，如今我族几个资源点已……”
“些许资源算什么！如今兽潮威胁最大的还是海面，那些凡人的岛屿！一场兽潮下来，一座凡人岛屿就空了！”
最后这句话音落下，堂中气氛忽然变得古怪起来。
众仙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低下头，任由空气安静下来。
皆因堂上坐着那位，不仅视凡命如草芥，更是龙人身份，当着他的面讨论凡人存亡，那不是弹琴给牛听吗！
谁愿触这个楣头？
开玩笑，自家资源点都一大摊子麻烦呢， 他们哪里顾得过来？
见此情形，吴帅微微一笑，不以为意：“凡人性命自然重要，只是本体仍在天庭……”
他忽然一顿，面前浮现出一只模样奇特的仙蛊，像是石块磨成的眼睛，正一闪一闪地散发出红光。
“那么今天就到这里，”吴帅将仙蛊招到手中，起身对众仙道，“如今多事之秋，东海稳定有赖众位同心协力。”
“我等不敢。”群仙施礼而退。
尽管他们恨不得把脑袋留在这里，弄明白那只仙蛊何以如此重要，能让吴帅破天荒的中断议事。
屏退众仙后，吴帅联通了仙蛊另一端。
红光在他面前凝聚，展现出一片开阔的画面，一位少年举着另一枚相似的石眼，翻来覆去地念道：“何春秋？何春秋！姓何的……”
“什么事？”吴帅皱眉。
“诶，怎么是你？”画面中少年眉头一跳，下意识地抓紧仙蛊左右张望。
“放心，何春秋留的是杀招，其他人都会忽略你。而他正忙着炼蛊，没时间管你。”
“倒是便宜他了！”少年愤愤不平地咒骂了一声，“你看他选的什么鬼地方！说好的感悟人道，现在人跑了一半不算，连累我都要被海兽吃掉了！”
他周遭光线昏暗，但吴帅能看得很清楚，他正缩在一处倒塌的矮墙边，墙外是破损的城墙，上面附着杂七杂八的蛊光。墙内则躺着一干伤员，吴帅甚至能看清他们毒发溃烂的伤口。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吴帅说，“何春秋可没交代我，要给人做保姆。”
“要不要这么绝情……”少年往墙上一倒，像是临死前的叨念，“我死了没关系，反正以本体的境界，重炼一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管他要流多少血呢……”
方源炼蛊时用了自己的血，对于尊者来说，饱含道痕的鲜血也来之不易。
吴帅眯起眼睛打量着他，似乎在评估什么。
“反正本体从不在意这些，他连谢含沫说舍也就舍了，何况……”
“谢含沫？那是谁？”
“嗯？你不知道？”少年眼睛一亮，一下子挺直了身子，“你没这段记忆？”
“本体五百年前世的记忆关乎未来，他没给我们任何一个人。”吴帅不在意地道，“但是他给了你，想必是觉得没人能搜一只蛊的记忆。”
“喂喂，你还不赶紧来救我！我这记忆可是孤本！你懂孤本什么意思吗！”
当日，凡是身在东海的蛊仙，都收到了来自天地一家大爱盟的通知，要求他们防御海岛，帮助凡人对抗海兽。并且开放贡献点，对上缴的海兽躯壳进行奖励。
得知这一消息，蛊仙纷纷猜测起他的动机，有关大爱仙尊的图谋众说纷纭。尤其是参加过蜃楼议事的蛊仙，他们可是很清楚吴帅原先的态度，而世上能改变他决意的又能有谁？
大爱盟贡献可不好拿，这次机会可谓绝无仅有，更何况还占据了大义。
一时间，蛊仙们都行动起来。
莫利也是其中一员，尽管他并非东海中人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自己从宝黄天得知消息的那一刻，心情有多复杂。
如果那时……如果也有尊者阻止那头凶兽肆虐，他妻儿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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